【旭润】独酌（下）
*歌曲《他和他的天下》带来的脑洞
*设定如果什么不好的事都没有发生且旭凤当了天帝
*没看过几集剧小说也没看过总之私设大如天严重ooc预警
那年京城人群熙攘，二皇子旭凤凯旋而归。
胯下玄黑骏马于大街上施施而行，率领整个军队回归皇城京都。身上金黄凤翎铠甲沾了尘土，马上那人眸光疲惫间也不掩逼人英气。
这里的喧嚣仍是当年记忆里的模样，分毫未变。
一行人穿过热闹人群，对周围百姓的夸赞报以一笑，直向皇宫而去。
皇帝与众皇子大臣已等待多时，于宫门前迎接大将军得胜归朝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，那人一向清冷的眼中更是盛了盈盈笑意。
旭凤跪地行大礼，起身谢过父皇，与父皇身边之人相视而笑。
那一眼太子眼中的杀伐果决荡然无存，只余下化不开的温柔，一点一点渗进他心肺，温暖如春风。
他是天朝大皇子，只因不是皇后所生而错失太子之位。
情深不寿，慧极必伤，强极则辱；谦谦公子，温润如玉。
用这句话来形容润玉真真是再恰当不过，他一贯如此谦和有礼，宠辱不惊。
润玉，是旭凤在生死一线间反复呢喃的名字。
终于，又见到你了。
只匆匆回去东宫换下这一身铠甲穿上便服就去了大皇子寝宫。铠甲血腥味太重，别污了他素净。
抬手抚上宫门，连此刻木门的温度都那样让他念念不忘。
推门而入，映入眼帘的是润玉含笑的眼眸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润玉抚上旭凤眉眼，三年五载不见，风霜将他眉骨塑得锋芒锐利，更显帝王风范。
旭凤眼里流光溢彩，像凤凰之羽，映着阳光熠熠生辉。
他唇角噙笑，道一声：“皇兄，别来无恙。”
…………
梨花开了满树，梨树种了满山。于是这漫山遍野尽是梨花，绵延十里。
树下白衣公子手执箫管，曲调悠扬倾泻而出。
暗红底色金黄绲边，金色丝线绣成小龙盘旋衣身上。利剑随人而走，划过脚下扬起朵朵落花。
有风来，吹弄二人鬓角两缕墨发。
此后远征边塞，一路遇人无数，却再无一人似他彼时眉眼如画。
…………
大雪纷纷何所似，撒盐空中差可拟，未若柳絮因风起。
白雪覆盖每一处皇宫院落，只能从雪下隐隐看出原来的朱红院闱，琉璃屋檐。
天朝皇宫，五步一楼，十步一阁，亭台水榭，上下一白。
二皇子寝宫里燃了碳火，温酒煮茶听着太子讲述沙场上的惊心动魄。
酒入肠，暖了身子，在这冬日里也实在惬意。二人同坐榻上，彼此之间隔一方小几案，用于放置酒壶酒樽，皆是玉器。
旭凤握住润玉斟酒的手，他掌心的温热传到润玉手上，再传到四肢百骸，最终身心也跟着暖起来。
儿时他们曾在冰天雪地里躲在院墙一隅，拿着小铁锹铲开地上积雪，挖出三四寸厚的泥土。把手里小小木盒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之后，再填上土。
双手冻得通红，眼里的光却格外闪亮，脸上的笑意更是灿烂非常。
小小的润玉用他小小的手包住旭凤的手，轻轻放于唇边呵一口气。
那时旭凤便觉得冬日里风再大雪再冷，他的心都是暖的。
每每大雪，润玉总想起那人充满关怀的瞳孔里映着他一人的影子，语气温和地同他说“天冷了，皇兄可千万增添衣物，切莫着了凉。”
着凉会如何，你身子难受，我的心也不好过。
长大了旭凤总会问润玉当年盒中纸条到底写了什么，润玉也总用他一贯不近不远的笑容回绝。
写了什么么？
唯四海升平，国运昌盛，你我二人日日月月岁岁年年，皆同今日。
天界璇玑宫，润玉仍是未醒。
两百年过去，旭凤淡了当初疯狂想要他醒来的念头，只想着能日日如此一觉醒来看见的是他，处理完政事回来看见的是他；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和温热的呼吸，足矣。
润玉唇角弯一个弧度，梦里是他们当初人间历劫的时光。
人生苦短，他们的死别竟来的如此快，快到润玉还未来得及与他好好道别。
他记得箭镞贯穿身体的痛，穿过他心脏沾染一滴心头血。
意识模糊中看见的还是那个人对着他笑。
“皇兄。”
笑容还没消失，从他紧闭的眼角就流下泪来。
梦里的故事如此真实，美好又残忍。
他想唤旭凤，张口却无法出声，像个溺水的孩子一样无声求救。
这一滴泪灼痛了天帝陛下的心，他轻轻拭去润玉眼角的泪痕。褪了衣裳躺在润玉旁边，将他抱个满怀。
一遍遍顺着他墨发，安抚地护在他后脑。旭凤让润玉靠在他肩上，低首在他发顶吻下。
他看着那支寰谛凤翎出神，想起五百年前润玉走的时候——“凤儿，别说出口好吗？若是一定要说，就等我从忘川归来，可好？”
可是我还未来得及和你好好说上一句话，你便要我再等三百年光阴。
兄长，你当真如此狠心。
旭凤将润玉整个圈在怀里，待你醒来，我要把这六百年里想说的话全都说与你听。不管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，我都要说。
想想之后的日子，一向不怒自威的天帝陛下便笑起来，笑着笑着心却开始痛。
一百年前，也是润玉昏睡的第一百年。
旭凤除了璇玑宫以外有事没事就往太上老君的兜率宫跑。火急火燎地闯进去，抓着老君只有一句话“九转还魂丹什么时候炼好？”
那时候太上老君回他一句话“回陛下，小神还需七十年方可完成。”
第二天旭凤又去问他，得到的还是那句话。
彼时天帝陛下愣了神，喃喃道，为何仍有七十年，不是已然过了百八十年么？
老君看他落寞的模样也是心里一叹，只得用灵力让炉火更旺盛。
润玉昏睡的第三百年。
“润玉，今日我从酒神那得了好酒，你一定喜欢。”
旭凤摆两只玉樽于桌上，将它们分别倒满。
花间一壶酒，独酌无相亲。
举杯邀明月，对影成三人。
月既不解饮，影徒随我身。
对月独酌，一个人品酒。
可是璇玑宫清冷得已经连明月都看不见了。没有月光洒进来，饮酒竟连三个人也凑不齐了。
以往润玉司夜挂星，昼伏夜出，是否也像这样一个人饮酒，一个人吃饭，一个人修习法术？
他驻守忘川的三百年，除了邝露竟无一人前去看过他，就连自己，也未曾。
如今才发觉，从小被呵护备至，在父帝母神的羽翼下长大的是自己，走到哪里都受万人赞赏的也是自己。
我的润玉兄长，你原是那样孤单吗？
那今后有凤凰相伴，应该不会再寂寞了吧。
旭凤饮了七杯酒，朦胧恍惚间听到一声“旭凤。”
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传入他耳中，曾经号令八方天兵的战神却僵住了。
方才，方才是他的声音吗？
旭凤转身坐在床沿，那人清亮的眼睛正一瞬不错地看着他。
旭凤笑起来，却湿了眼眶。
润玉也浅浅而笑，欲抬手抚上他脸颊。
旭凤忙握住他的手，紧紧贴在面颊上，还用鼻侧蹭了蹭。
“润玉。”
多久了，几万年的时间里，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听他唤一声自己的名字。
“今后这寰谛凤翎，无论如何都不许再摘下来了。”
凤凰一生只此一只的寰谛凤翎。
旭凤身上桂花酿的味道钻入润玉鼻腔，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或许醉了，或许没有。
又或许，早在千万年之前他便醉了。
谁知道呢？
旭凤只听得那人轻轻一声“好。”
从今往后，碧落黄泉，再不分离。
陪你司夜，与你赏花，伴你饮酒。
月下仙人的姻缘线怕是早已乱成一团，可是谁会去理会那些剪不断，理还乱的红绳？
只管我们如此相处，日日复月月，月月复年年，年年复此生。
胜过春雨秋桂、夏荷冬雪，胜过寰宇中之一切。
——【终】
